2020-02-29

祖国,我为你骄傲

世上人对自己的家,大抵是喜欢的。一些求家而不得的游子们,甚至对家是眷恋的。因为家里有母亲父亲,有在我们初涉人间,就“无缘无故”地爱着我们的亲人。随着我们的长大,我们慢慢接触到了新的朋友:约在巷子里捉迷藏的玩伴,去学校后小河里一起摸鱼的朋友,放学后去体育馆打球的同学... 于是我们长大后,记忆里眷恋的的家,也有时包括了我们成长的街道,小巷,甚至社区。这种感情是土生土长,自然而然的。

但爱国不是。细想也挺奇怪,爱国是被硬塞进脑子的。借鉴了多种学科的成果,从动物行为学(条件反射),符号主义(国旗国徽),社会心理学(羊群效应)... 从低级到高级,从声音、影像、视频、概念、意识形态 全面灌注 “人,应热爱自己民族和祖国” 这个命题。且不接受反驳,没有道理可讲。一旦有人有些疑问,就送上多顶高帽,什么民族虚无主义啦,什么反***,*奸 啦。

但其实爱国主义,以及民族主义也是有根源的。从最朴素的感情出发,正是对家的热爱,才有可能大而化之成所谓“家国情怀”。这个尺度跨越虽然比较超越,但是可以理解的。如果“国”这个一辈子都亲眼看不到1%面积的尺度我要去爱的话,我应该还有其他更要爱的区域,比如:我爱我的街道,爱区,爱镇,爱市,爱省,爱华中地区,然后才轮到爱国。之后还没完,我还可以爱洲,爱地球,爱地月系,爱太阳系,爱银河系,爱河外星系...

这爱国,只是众多尺度里,普普通通的一个尺度。但如果你去搜索引擎里搜搜,“爱国”这个词出现的数目,绝对比其他所有的爱加起来,还多得多得多。为什么对这么一个普通的尺度的爱如此特殊呢?只有一个原因,那就是——

在这么多尺度的爱中,爱国这个概念被“花大钱买广告”了。这个广告可不是一般的牛皮癣、弹窗广告,而是各国政府,从课本到广场,从报纸到法院,从学校到教堂,从降噪耳机到高音喇叭,都“使了银子”了。

“祖国,我为你骄傲”,可以翻译为,我为不是自己努力的事儿骄傲,或为某种自己控制不了的投胎骄傲。我可以理解我为自己生在中国,或者美国,感到“幸运”。但无法理解,有什么好骄傲的。如果我们出生在赞比亚就要为赞比亚骄傲,生在比利时就要为比利时骄傲,生在萨拉里昂就要为塞拉利昂骄傲,那只能说明...人类这个物种真是爱骄傲的物种啊,而“骄傲”只是另一种人人都有的分泌物。

至于民族也是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。中国官方认为中国有56个民族,小国印尼认为印尼有600多个民族,日本前不久还认为日本只有一个民族... 民族它是个政治概念,根据政治需要而定。据说当年老百姓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民族,最后就山下富裕的定藏族,山上穷困的定羌族。

国家,被马克思和恩格斯认为“虚幻的共同体”;民族,被本尼迪克特·安德森认为是“想象的共同体”。这并不是巧合。我和一个地球另一端某个少年/女的三观可能更接近,和我邻居比起来。我邻居他总在中老年微信群里转发“特朗普看完沉默了”这种玩意。我和他并不因为是同一民族就更加相似。

如果有一种骄傲,不需要你先判断值不值得骄傲,而是与生俱来地骄傲,那它就只是一种分泌物,而分泌物并不高级,蚯蚓也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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