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飞机和诗意的栖居

大概是在1994年，我还在读初中的时候。有一次在放学的路上，我和我的好友马萌同学路过每天必经的铁路桥，又见到那个浑身脏兮兮的乞丐。这个乞丐我们每天放学都要遇见，有时在拿着塑料袋捡垃圾，有时候拿着破碗祈食吃。他乱糟糟的头发和黑糊糊的皮肤上，似乎总粘有各种垃圾和纸屑。这不过这一次，他的破碗安安静静的放在他的侧前方，而他，伸着腿坐在桥墩处，而且，他褪下了他的脏裤子，在熙来攘往的桥下，掏出了他的阴茎，开始手淫。

我的好友推了我一把，以示他也看见了：这位无法辨别年龄的年轻大叔闭上双眼，沉浸在他自己的感官王国中。一个脏兮兮的乞丐在车水马龙的路边忘情的自慰，我路过的短短片刻，能观察到他的阴茎慢慢的勃起，整个看上去也脏兮兮的。世界和他，在这一刻变得没有关系。这一幕对于13岁的我，简直是一个带着哲学辉光的场景——无论世界在此岸如何喧嚣，只要你愿意闭上眼，掏出鸡巴，不顾此岸的纷扰和职责——彼岸的片刻幸福完全就在你的“手中”。

多年以后，大概是2010年左右，大陆诗人们有个诗会，主题叫“诗意的栖居”。大概是来源于海德格尔的“人类应该诗意的栖居在大地上”这句话吧。一些诗人上去吟诵了一些诗句。而我一看到这句话，就自然而然的联想到13岁那年，放学路上铁路桥下的那个乞丐。他也许只是头脑有点问题，也许只是看到某个过往的女人激发了某种蓬勃的性欲。对于他自己，必定没什么特别诗意的地方；但他的片刻所作所为，对旁观者，一个13岁的，在全省最好的中学努力念书却仍然得不到好成绩的少年，配得上是“诗意的栖居”。

你们费心编制你们的规则，一边掩饰一边追求你们的欲望去吧。我想要打飞机了，就在此时，就在此地，射向世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