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0-01-29

武汉的凌晨4:30

武汉的凌晨4:30


大概是初中时候,那时候能读的东西不太多,除了《电脑报》和《童话全集》,《科幻世界》不怎么落下,偶然也会看看《读者文摘》——在那个还喜欢读余秋雨的年纪,我不觉得有什么好害羞的。还记得其中有一篇文章让我印象很深,算是我的经济学启蒙。大意是,某帝国主义国家的某城市遭受了飓风海啸,一时间物资紧缺,“我”一觉醒来赶紧跑去超市,想屯一点货挨过这一阵子。走进一家平时常去的小超市,进去一看,我勒个去物价都翻了十倍!一块钱的瓶装水居然十块钱一瓶,趁!火!打!劫!这黑心店主不!得!好!死!

店里人很多,但是所有人都皱着眉头,小心翼翼地一边咒骂,一边犹犹豫豫地挑选着生活必需品。“我”摸了摸钱包,转身出了超市,又穿过几条街,去了另一家平时常去的超市。超市外面挂着一大牌子,写着类似:“灾害无情人有情,本超市绝不加价!”的字样。“我”大喜而入,推门进去却发现,超市早就被一抢而空,所有物品都被抢购,不少购物车都是残破的。店主伤心地坐在收银台后面,说人太多,都在抢,最后大家都打起来,有些货直接被哄抢走了。

最后这个作者若有所指地总结到:非常时期,在法律框架下,人人为自己的利益服务,客观上就是服务了社会最大利益。黑心店主的定价,迫使顾客们只能精挑细选他们最需要的东西,其他顾客才有选择的机会。当然这篇文章并没有出现什么“看不见的手”,“亚当斯密”的字样,但是这个概念就一直在我心里了。

这些天我又再次见证了这个概念。当有人在群里贴出50元的大白菜的时候,几乎所有的群友都很愤怒。我当然也很难过,但我不愤怒,因为我心里有个微弱的期望:也许这就是市场开始配置资源了。至少在全国的物资支援到武汉之前,也许能让现有的物资更均匀地服务更多的人。

相反地,当某些电商宣布“不涨价”后,我的朋友只能在凌晨四点半起床,等着抢那些稍纵即逝的蔬菜和货品。也毫无收获。

请再允许我加一个小尾巴:这是一个邻里大家收入都差不多的假设下,或者说,是有一个庞大的中产阶级情况下,大家都差不多心疼自己的钱,市场配置才有效。按照宣传的调门,今年是“全面小康”年,“全面消灭贫困“年,大环境似乎已经满足了上述假设。但在看了“经济困难的老伯掏出10元钱想买三幅口罩却被拒绝”的新闻后,我必须承认,只靠市场,资源是无论如何是配置不到这一群人的。可无论店里的蔬菜卖贵还是便宜,他们不是买不起,就是抢不到。他们是最应该愤怒的一群人,也是我们最应该先保护的一群人,然而,他们却是今年在许多地方政府年报和统计中,不会存在的一群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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